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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初看完的悸動,我終於空出時間(又或者說是願意開始)下筆,記錄下這部不凡的電影。

《可可夜總會》,一部聽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電影。在當初上映時,我一聽到名字興趣便丟了大半。總覺得只是迪士尼一部專賺聖誕錢潮的動畫,劇情想必乏善可陳。

上映前期,我可以說是不聞不問,根本沒把這部片放在心上。

直到我看到了世祐學長的貼文。

依稀記得是個平常的下午,沒課的我早早就回到馬廄要休息。坐在書桌前,我一如往常隨意地滑著手機在IG晃晃。

然後那篇貼文就出現了。那是一篇《可可夜總會》的觀後感,講著這部電影如何讓他想起了阿公阿嬤,然後他就這麼跨上車,一路從板橋流著淚騎回三峽。

我當下的第一個反應是,有沒有這麼誇張?有電影可以這麼催淚?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個不太擅長將情緒轉化成淚水的人。看過了無數部的電影,每每在媽媽和姊姊哭得唏哩嘩啦的時候我的眼眶卻乾得發慌,完全偵測不到半點水氣。這讓我曾一度認為自己是個沒血沒淚的冷酷人種,還為此煩惱過。

小時候很崇拜的九把刀灌輸了我一個觀念:在對的時間表現出感性一面的男人,最帥。每次讀他小說裡賺人熱淚的情節時,我都好希望自己澎湃滾燙的情緒可以藉由眼眶宣洩出來,可惜沒有一次成功。

直到高一時看了他監製的「等一個人咖啡」。

其實這部電影的小說我一直很喜歡,沒有一般愛情小說老套的情節與甜膩感,九把刀加入很多他擅長我也很熟悉的無厘頭元素爆哥、金刀嬸、人體魔術師小才,當然還有少不了的靈魂人物阿不思與老板娘小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甚至可以獨立成書。藉由阿拓的視角,我看見了世界有趣又多彩的一面,完全將愛情元素包裝得很完美。書還沒看一半,我已經深深喜歡上思螢和阿拓這對組合,滿心期待之後的情節。

陳育誠跟我說過,要觀眾喜歡一部電影,首先必須要讓觀眾認同這部電影的主角。這個主角不需要是個道德無瑕的完美好人,但一定要與觀眾產生一定程度的連結,讓觀眾有意願知道之後的情節發展。我想這個定律應該也可以完美套用到小說的領域吧。

有點離題了。

後來這本小說被改編搬上了大螢幕,由九把刀拍那些年時的執行導演雷孟江金霖執導,九把刀劇本兼監製,這對默契十足的組合我當然無條件買單,在上映當天就迫不及待衝到電影院看。

印象很深刻,與小說不一樣的是,九把刀在電影中加入了一個全新的元素。

阿拓的童年記憶中多了一個香噴噴的香腸攤,有一個賣香腸的王伯伯和小阿拓做好約定,以後遇到喜歡的女孩就可以從他頭後摸出一根香噴噴的香腸;如果女孩也剛好喜歡他,則可以摸出一碗熱騰騰的薑汁豆花。

這個有趣的設定在最後阿拓搭上飛機離開時給了我重重的居爾一拳。思螢邊哭邊看著天邊逐漸遠去的飛機,頭上悄然冒出了一碗豆花。雖然特效做得有些粗糙,讓這碗豆花顯得有些突兀。

但。

我還是真真切切地被感動了。

就這一顆鏡頭,思螢沒有任何台詞,她只是抬著頭流著淚,卻什麼都說了。而螢幕前的我也留下了人生第一滴在電影院的眼淚。

而不知怎麼的,那滴眼淚像是一把鑰匙般,開啟了我原本封閉的淚腺。

從那之後,我變成了一個越來越愛哭的人。在遇到瑞秋後尤其如此。所謂,越長大淚腺越脆弱,還真有跡可循。

「或許是你的歷練漸漸多了,經歷的生離死別也多,所以對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也更溫柔了吧。」媽媽聽了我的理論後這麼結論。我很喜歡。

但是,要說到在電影院哭到崩潰這檔事,我還真沒遇過。直到前幾天(記錄和歷史就是要拿來改變和打破的嘛)。

看了學長的po文,我一個好奇之下跑去查了可可夜總會的影評。不查還好,一查可真把我給嚇壞了。

Imdb評分8.5

怕有些人對於這個數字沒什麼概念,我這裡提出幾個可以比對的數據。

一部電影總有好壞兩極的評價,簡單來說就是每個人對電影的品味本來就不同。因此,一部電影要完全討好到所有觀眾、得到喜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有個條件相近比對樣本,舉個迪士尼近年佳評如潮的動畫電影《大英雄天團》為例。這部電影實為不凡,新奇的題材與細膩的情節設定,把每個角色的個性都刻畫得極為鮮明,沒有讓人過目即忘的路人存在。杯麵為了拯救阿廣犧牲自己葬身宇宙的畫面也讓很多人掉下了不捨的眼淚。

這麼一部傑出的作品,在Imdb上的評分為7.8分。是的,7.8分。

基本上,一部電影只要超過8分就是一部擁有壓倒性好評的好電影。溫馨又不落俗套的愛情文藝電影《真愛每一天》,8.1分;刻骨銘心、改編自真實故事的電影《漫漫回家路》,8.3分;被譽為電影史上經典的《美麗境界》,8.3分。

這讓我不禁對這部名字在普通不過的電影產生了滿滿的興趣。到底是什麼,讓這部電影值得8.5分的高分呢?

在聖誕節前夕,我和女孩決定一起去一探究竟。

我是一個很習慣看電影時預測後面劇情的人,如果一部電影讓我能完全預測後面的劇情走向的話,表示這部電影可能已經落入了老套的電影公式裡面,我會很快地失去耐性,進而對這部電影失去興趣。

而可可夜總會就是如此。

電影的前半部沒什麼令人驚豔的部分,簡單來說,就是如我當初所預料的普通動畫片。我一度看到有點恍神,甚至打起瞌睡來。當時我雖然努力耐著性子,告訴自己它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

電影過半,我卻遲遲找不到令我驚喜的點。

歌很好聽,死者世界的設定新穎,米高一心想要完成音樂夢想的衝勁令人佩服。

除此之外?

沒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對於這部電影的失望指數也逐漸上升。正當我打算放棄,承認Imdb偶爾也會出錯的時候,神奇的事發生了。

米高費勁了千辛萬苦回到人間,來到已經幾乎忘掉海特的曾祖母可可面前,唱了海特生前最著名的那首遺作「Remember me」,希望能喚醒可可的記憶。

他彈著吉他,用著純淨的嗓音輕輕唱著,畫面很平靜,卻隱隱有著什麼情緒洶湧著。可可無神的眼睛慢慢睜大,開始慢慢的跟著旋律輕哼了起來。

一切畫面都回來了,可可小時候,跟著海特深情對唱的溫馨畫面在一瞬間閃過。時間穿過了好幾個十年,把一切都串在一起了,四散的記憶、這個家、以及五代里維拉家族的心。

「爸爸。」可可輕聲叫著,「這是爸爸寫給我的歌。」她咯咯笑了起來。

我的眼淚在那一刻完全潰堤。

我終於知道8.5分的威力有多強。

到後面情節已經進行到尾聲,是典型動畫的美滿結局,米高終於如願以償可以盡情玩音樂,曾祖母可可與爸媽在另一個世界終於相聚,海特也因為有人供奉而免於消失的命運。一切都塵埃落定,再好不過。

但我的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不像看《等一個人咖啡》的那種壓抑感動的一滴淚水,而是完全崩潰的大哭。礙於在電影院內的關係,我並沒有發出聲音,但眼淚還是從眼角一串又一串的湧了出來。鼻頭的酸意一波接著一波,情緒排山倒海地把我淹沒。

照理來說,這麼溫馨的畫面如何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接連在這個畫面後浮現的一幕幕景象,才是一切的元兇。

他牽連的回憶太多,附帶的情感太深。我的腦中閃過了阿公,閃過了小明叔叔,閃過了那些離我而去的生命中重要的人。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他們了,是不是代表他們就會這麼消失了

從小我都是個纖細善感的人,我向來不喜歡分離,討厭死亡,更害怕被遺忘。

如果說總統蔡英文說:「勞工是我們心中最軟的一塊。」那我想,這就是我最軟的那塊吧。每個人的哭點都不一樣,而我今天終於知道,自己對於親情和生離死別是如此沒有招架之力。

電影結束了,廳內的燈亮了,觀眾一一離席,但我仍然止不住自己哭哭啼啼的矬樣。

電影幕上著工作人員的名單,而女孩有些錯愕的看著我,顯然有些被我嚇到。我想她從沒見過我這樣。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逼自己轉移注意力,女孩在這時貼心的遞上了一張衛生紙。

「沒事了,走吧。」我有些侷促地在臉上胡亂抹了一通,轉過頭對她努力擠出微笑。

牽著手走出影廳,感覺女孩手掌傳來微涼柔軟的觸感,我抽了抽隱隱作動的鼻子,手不自覺緊了些。或許,這部電影就是要我更珍惜身邊的人吧。

 

回到家,聽著Remember me的搖籃曲版本,眼前又浮現了電影中那動人的一幕:準備出遠門的海特在床邊彎過身,深情的望著坐在床上,年紀尚幼的可可,輕輕的哼著這首歌。

這回,沒有眼淚,只有滿滿的溫暖。

 

 

2018了,又是新的一年到來。想想過去充滿魔法的一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也完成了很多目標。說今年是我更接近夢想的一年也不為過。

上了大學,有了更多自由和時間可以安排自己的時間,也意味著更多責任。挾著學測以及畢業前什麼事也做不到的無力感,彷彿為了補償心裡缺失的某一塊,我在大學開學的頭兩個月裡瘋狂把自己的每一天排滿,卻也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所幸後來反應過來並做出了調整,找到了自己的步調。

這半年裡,我看了無數的電影及影集,開始研究攝影,開始拍自己的vlog,開始學吉他,開始上駕訓班,徒步環島了一圈,很多原本待在我腦中的想法都最終化為現實。

時間就是這麼奇妙,不自覺就悄悄溜掉,卻也在匆匆的尾巴後留下滿溢的回憶。

是啊,人就是個念舊又攝取回憶維生的動物,當我哪天老得再也走不動了,只能坐在院子前的搖椅上時,我也只能想當年了吧。

希望緊隨在後的2018,也能盛載著滿滿感動。不一定要多有成就,但一定要沒有後悔。

致那些,還在我記憶抽屜裡活生生的人們。只要我心臟還鼓動著,你們就依然存在。在我的文字中,在那些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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